六十來歲的老男人

兩位老海人,洛馬比克與老董已是六十來歲的老男人了,他們膝下無子無孫,天秤颱風過後,坐在涼台上望海,望著隨季節變換的灘頭,也反思自己為何沒有太太的許多因素,拒絕女人,抑或是接受海洋,我個人不知道,但他們會在這兒天天望海祈禱,有時我會帶他們跟我去潛水,偶爾會跟我說,他們過去的初戀情史。

老海人

他們那個世代的故事

這一陣子忙些潛水,上山,家務事,卻忘記了探望叔父。今晚去陪86歲的叔父,堂弟說,爸爸時而清醒時而失憶,叔父好,我說,他對我的熱情已如夕陽漸漸的墜落,問我說去了哪兒,去了遙遠的國度,我努力的去談潛水,去談造船,他西洋般慈祥的笑容恢復了一點。我的血液是他們給的,他們日常生活的品格也他們留給我的,86歲的他,平靜了許多,堂弟說,老人家清醒的時候,一直想找你說故事。是的,我聽得懂他們那個世代的故事。叔父仍健在,也是我不向去台灣的理由之一。

在蘭嶼的叔父

與海洋相戀的歌詞

清晨起來只為了在次感受旅行之後回到家的寧靜,安頓自己的心魂,過去的這個時候,是父親為過去民族消失的歲月歌唱,他低沉的歌聲在黎明之前穿透三面牆鑽進我的耳根,那是傳遞著人與海洋相戀的歌詞,歌聲的抑揚感覺海浪的波動如喉嚨聲帶的構造,我沉迷於那謝過去清晨的寧靜,他給我了哲學,給我了海上的船,也給我了海洋的文學。宇宙裡的天空的眼睛是民族給的,水世界裡的天空的眼睛是父親給的,人世間淒美的眼睛是自己找的,海上的燈光是男人給女人的,也是給孩子營養的來源,我如是思考。

蘭嶼大船夜間抓飛魚

我沒有愛情觀

我的小說觀;海洋讓我說話,說,海洋與達悟人的相容性,是生活哲學,追求生活美學,是神話的,文化的,人文的,是跨空間的,是移動的,是生態的,替魚類說話,描繪小人物的世界,是關懷,在現實生活的觀察者,原初生活的實踐者,寂寞的書寫者,建構原住民族的思想者,在水世界旅行,在海底與魚類對話,可惜我沒有愛情觀。

六十歲的老海人

六十歲的老海人,他的人生如一首變了調的古調旋律,很難有慣性的聯結,二十多年前,我幾乎天天與他潛水,也學習海洋的人性,剛剛他跟我索取三百元,說我的狗吃了他的雞,給他五百不用找,說,三百元就夠了。如今,我跟他的關係如陌生人,每天好天氣的早晨,手裡拿著兩罐啤酒,走在馬路邊,邊喝邊望海,二十年前跟他相處的情境,是他恩賜我對海的真情,每次他走過我家門前,兩步的距離就可進來,酒拉遠了我們的情感距離,有時我會跟他一起望海,卻不知說甚麼話。剛剛還我兩百元,說,管教好我的狗。此時,我卻從他身上聞到荒涼,像戰後的士兵對人生有不知所措的感觸。他的家被他的姪兒鋪上了乾淨的磁磚,浴室是分離式的,比我家豪華,但她已習慣了在海邊如廁,姪兒來了,待在家裡的時間也少了,家的戶長,改為直兒的名字,剩下的或許只有肉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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