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家的巷道口坐著望海,看書,剛潛水回來,等回吃新鮮魚湯,生活很愜意,望海幻想是本老人的雄心大志。我的貓咪爬上我身邊的樹,在樹上也在看海,他今天早上,用力咬了我的腳踝,好像在抗議,我沒給他吃早餐,於是剛剛給他吃了 一些,他便買乖的跟我望海。海浪見見的平靜,氣溫也降低了許多,心情也好了。貓咪現在正找著蜥蜴玩耍,我跟她說,妳變胖就會愛睡覺,他,喵的一聲,好像不贊同我的話,哈哈哈。
進入大海的世界而睡著了
不連貫的記憶,重複很多遍的話語,開始在與叔父對話裡發生了,手也在顫抖了,如我父親85歲時的情況相似,他的眼睛背後很想說些甚麼 的感覺。叔父是慈祥的老人,從我大堂姐開始,二女兒,三、四女兒的孩子們,他的孫子們都是他用飛魚,地瓜養育的。我不敢說我不討厭堂姐妹們,她們與我們幾位堂兄弟的氣質完全不同,幾個女兒嫁了兩個男人以上的婦人,於是叔父的孫子們的血緣很複雜,有漢人,閩南人、泰雅,布農,排灣,達悟等等的。
我敬愛叔父的兒子們,尤其是大兒子,我的堂哥,昨日叔父想起他,說,要我教他許多傳統的思維,不過他在新竹的山地鄉養育孩子們。
叔父就像當年的大伯,爸爸一樣,要我這幾年不可遠離他老人家,語意裡透露著要我在他身邊,才會安心的走。多少個風雨,數不清的浪頭從大自然節氣求生存養育我們,他們結實的胳臂是勞動的證據,他們慈祥的面容,如海洋的氣宇,流動著祖先的傳說,我靜靜的聽著他的故事,之後,叔父卻要求我跟他敘述我放逐自己到南太平洋,在摩鹿群島海域航海的事情,其時我已跟她說了好幾遍,此時他慢慢的進入大海的世界而睡著了。
思考的資本
颱風來臨前下海非常舒服,剛回家。剛剛在海邊的礁石上刮魚靈,以及去掉魚的內臟,我看著我的部落淹沒在雨霧哩,很接近也很遙遠,波浪打濕腳與腿,雨水灌濕我的上身,感覺非常美,因為陰雨,海邊空無一人,即使我在灰色的海水裡也空無一人,趴在礁石上等魚的時刻,我卻想著老海人二十幾年前,他帶我下海學習生活的情境,此時我射了一些老人魚,給我正在衰老的叔父,在陰雨的今夜,或許聽他以前的故事,是一個作家如我該有的理解,餐插著古老的與e時代的傳說,給書寫的元素多一份思考的資本。
少抽菸
昨天潮水穩定,前天有一點點的強,不過昨天與前天,我在海裡遇到許多大尾的浪人生魚,海雞姆魚,梭魚,前天一對浪人生魚夫妻在水中七公尺左右身相遇,約莫有二十幾公斤的大,為了不拆散她們,為了魚槍不被帶走,只好欣賞她們在海裡的相愛。昨天射了兩隻小的(如照片)浪人魚,在我由向外海的時候,又遇見一對浪人魚夫妻帶著四條小浪人魚,不過在海裡遇見姪子,射了一條石斑魚,浪人魚有點焦躁,那是怕人類的出現而焦躁。今天浪依然的好,颱風就要經過,大魚都會游到淺海處覓食,運氣好的話,會遇見的。
我喜歡遇見野性的獵食大魚,這是迄今繼續潛水的原因,不一定要射傷她們,而是相遇時我內心沒有侵犯的意圖時,魚類會游進你身邊,那時我會好好欣賞她們,看看她們的眼睛。其實,魚槍對他們來說,是魚類被侵犯的現代性工具,與人類相遇久了之後,她們也會敬而遠之的。
每天的下午潛海,抓的魚不多,昨天我算了自己潛入水裡的次數,也在考驗我的體能,超過五十趟次,晚上與姪兒喝魚湯,他說,體力退了,那是一定,我說。現在的自己已是五十又五,在我海裡的眼睛是在觀賞野性的魚類,於是想到一位護士小姐跟我說的話,少抽菸。
這很困擾我,那是煙與創作是聯姻,嗨,真得要少抽。
很多家都裝上了冷氣
今天的氣候,看來是飛魚季節過後最像是夏天的氣候,不過達悟人已不在坐上涼亭望海,納海,說海,說天氣熱,因很多家都裝上了冷氣,簡單的說,就是邁進(現代化),也簡單的說,現代化已經開始弱化了達悟人對自然天候的敏感度。冷氣吹起來很涼快,也確鑿削弱了皮膚接受紫外線挑戰的能耐。父祖輩們原來就是從大自然閱讀他的知識,體悟它的變幻,也從月亮學習魚類出遊的潮汐表。現代性表現許多現代生活進行中的複雜密度,當下人不知覺的進行中遠離了自然大海的陶冶,氣質就變得令人厭惡的短視。
此刻,從am4點不給貓咪吃早餐,他開始不理我,不裹他開始學洗看天空,看海,也不給他習慣吃鮮魚(怕吃光我們的魚),他現在就坐在我的面前,瞪著我,被他看得讓我不好意思。
整修魚槍,閱讀書寫,閱讀水芋田,閱讀潮汐,也檢視自己,此刻,我不仁心的挨餓我的貓咪,給他吃,就如我從自然界吃他的靈氣一樣,讓我茁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