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的另一工作

回到家的另一工作就是搭建燻飛魚,煮地瓜芋頭的房子,材料花了四萬多元,搭蓋之前我先整理後邊的石牆,老海人開啟他的鐵絲網,讓我從他那兒搬運大塊的水泥。我一邊挖土一邊砌石堆壘填土。今天早上下了一場豪雨,我很舒服的淋雨工作,明天再做七八公尺的長度,即可暫告完工,就等天氣放晴,求姪兒開工。關於搭建燻飛魚,煮地瓜芋頭的房子是完成給孩子們的母親的責任,此後的明年,我會更認真的捕飛魚,飛魚乾將會更美麗,人生也多了熱情的活路,這兒也是夜間小酌的地方。好像很好的預約感覺。

海洋的儀式

蘭嶼,這個小島的特殊性在於島嶼環境生態與人文生態的結盟,締結蜉蝣西太平洋,孤懸的海洋文明的統整性,我的淺顯的理論說法,稱之”海洋的儀式”,讓我們達悟民族把一年分為三個季節,飛魚汛期(溫馨的冬末春初季節),飛魚漁撈結束的季節(熱情豐腴的夏季),等待飛魚季節(期待溫馨的飢餓秋冬)。這些季節的交替的主宰者是天候氣象與海洋的律動,實踐者是達悟民族透過宗教儀式而勞動的產值,千年以來孕育成我們的島嶼價值信念。即便如此深厚之島民信仰,敵擋不過如癌細胞的現代化見縫扎針的便利,半個世紀之後的今天,刳木船被機動船取代,芋頭被現成稻米擊潰,於是島嶼價值,島民信仰如是被白蟻啃蝕的原木,脆弱不堪了。

表哥的身影

表哥的身影

好幾年前,在白天獵鬼頭刀魚,在夜間獵捕飛魚,我都遇見這位表哥的身影,在海上他為海洋獻歌的歌聲,其歌喉似有穿破浪頭的感覺,如今已七十的他,划槳的雙手已被歲月弱化,他帶著老花眼雕出心中民族的傳統手藝,他就在崎部落一個pub店旁,一個姪兒的民宿前工作,他的姪兒的民宿來了一些背氣瓶的潛水客,兩家店的客人喜悅於飲酒作樂,他默默地雕出他的作品,也默認他的姪子們把捕飛魚的時間花在陪客人飲酒賺錢的時間,他跟我說,年輕人在陸地上歌唱,卻不理解為海洋獻歌的美學,我說,時代變了,哥哥。島上的新生代,大多不會駕馭拼板船,簡單的說,就是與海洋疏遠,嫌棄獵捕飛魚的勞累,陪陪,或者建立自己民宿的客源,金錢來的就方便。他又跟我說,老弟,非常懷念你舉辦釣鬼頭刀魚的活動,讓大家繼續熱衷於傳統的獵魚習俗,我這些雕刻作品,觀光客只看不買,我打花時間吹人老的不變律則,好使自己遠離初老症,遠離抱怨,你有出海嗎?天氣好我會立刻出海,讓灘頭繼續有銀白色的鱗片,有飛魚的味道。

我家的夫人

近年來夫人,我家的夫人把精神集中於水芋田,地瓜田的工作,她與姐姐昨日幫他們的弟弟(娶漢人)整理水芋田,在大太陽下工作很累人,晚上她吹冷氣睡覺,我怕在冷氣下寫作,於是把電腦搬出家屋,在外面的庭院寫作。叔叔老海人,洛馬比克她的侄兒,從台北回來看她,也幫他的家裝上冷氣,他覺得很吵雜就不開冷氣,然後到社區的大涼亭給自然風吹,他剛剛睡醒經過我家,看見我說,”有那麼多文字可以寫嗎?”,他穿短統的膠鞋,很輕輕地走路,隔壁家表弟的狗對他吼叫,”不認我我啊,你這個低等狗”,那隻狗好像聽得懂老海人的話,知道自己狗眼看人低,就不在對他吼。我們也許年紀逐日增加,老海人喝酒時已不再對部落的人大聲抱怨,說”沒有用的現代人”,他或許也明瞭六十三的自己也是沒路用的人吧,就不再對人咆嘯。

老海人在清晨回家的路線很固定,喝醉時不經過我家,彷彿不讓我遇見他的醉樣,我的猜測是,給他自己最底限的尊嚴留一絲尊嚴,他的自律很堅持,當他台北來的姪兒在家吹冷氣的時候,他便走出去潛水抓章魚,他說冷氣讓他焦慮,海水讓他平靜,許多的時候,他淡淡的一句話,都會讓我省思,但他始終不忘記我的狗吃他的雞的事情,也說我不要養那種”低等的狗”,朋友們,你若來蘭嶼,幫我帶高級的獵狗陪我上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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