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歲的老海人
六十歲的老海人,他的人生如一首變了調的古調旋律,很難有慣性的聯結,二十多年前,我幾乎天天與他潛水,也學習海洋的人性,剛剛他跟我索取三百元,說我的狗吃了他的雞,給他五百不用找,說,三百元就夠了。如今,我跟他的關係如陌生人,每天好天氣的早晨,手裡拿著兩罐啤酒,走在馬路邊,邊喝邊望海,二十年前跟他相處的情境,是他恩賜我對海的真情,每次他走過我家門前,兩步的距離就可進來,酒拉遠了我們的情感距離,有時我會跟他一起望海,卻不知說甚麼話。剛剛還我兩百元,說,管教好我的狗。此時,我卻從他身上聞到荒涼,像戰後的士兵對人生有不知所措的感觸。他的家被他的姪兒鋪上了乾淨的磁磚,浴室是分離式的,比我家豪華,但她已習慣了在海邊如廁,姪兒來了,待在家裡的時間也少了,家的戶長,改為直兒的名字,剩下的或許只有肉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