部落裡的老男人
在很早的早晨,想著部落裡的老男人,85歲以上還有四位,民國二十幾年生的還有六位。前面四位的氣質與後者完全不同,民國三十幾年出生的更不好,小叔叔已86歲了,前天太勞累的躺在涼台休息,問我說,他的哥哥們是幾歲往生,我說,你的大哥是93,你的二哥(我父親)87,又問我說,你這個年紀還會去開墾芋頭田的男人還有幾位,只有兩個人,我說。你在想甚麼?想著,不再吃地瓜,芋頭,不再造船的人,那個土壤,那個飛魚不會給他們謙卑,孩子,這兩、三年若是你要出國要告訴我,別遠離我太久。父親與大伯生前也都跟我說了同樣的話,同樣的語氣,包裹著一生被自然環境養育的感觸,小叔跟他兩位哥哥一樣,都拒絕吃藥,拒絕去醫院。我會聽你的話,又說,以後你要繼續造船,跟你的堂弟,造船的木頭裡有許多許多山林與海洋會給你寬容,會給你謙卑。小叔哼著古老的歌,句句是文學人類學,我望著大海,心魂似是移動在那古老的傳說裡,此時全球化彷彿是災難的劇場,也剛剛閱讀完Ruth Behar的傷心人類學,接著閱讀”公羊的盛宴”,盼望下午去潛水抓魚給家屋裡的女人。